戈壁滩上的风刮得人脸生疼，葛志龙挂在单杠上像条风干的腊肉，手臂上的青筋暴得老高。

"51、52、53！"随着最后一声计数，他重重摔在沙地上，溅起的尘土混着汗水糊了一脸。战友们一窝蜂围上来，这个递水那个擦汗，七嘴八舌嚷嚷着："老葛你这是要上天啊！美军海豹那帮家伙看见都得喊声爷！"

谁能想到这个被称作"兵王"的山东汉子，十二年前刚入伍时还是个吊车尾。新兵连第一次体能测试，他单杠拉了五个就歇菜，三公里跑被女兵班甩出去半里地。班长看着成绩单直嘬牙花子："小葛啊，你这成绩...悬乎。"那天晚上他躲在被窝里，把父亲的信攥得皱皱巴巴，信纸上"当兵就要当出个样"七个字像烙铁似的烫眼睛。

第二天天还没亮，单杠底下就多了个"挂件"。北疆的冬天冷得邪乎，铁杠子摸上去能粘掉层皮。葛志龙手上的血泡破了又好，缠的纱布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厚。炊事班的老王头看不过去，塞给他两个热乎馒头："瓜娃子，这么拼命图啥？"他啃着馒头嘿嘿一笑："俺爹说当兵得有股驴劲儿，认准的道儿跪着也要走完。"

2022年除夕夜的暴风雪来得突然。警报响起时，葛志龙正给班里的小伙子们发红包。对讲机里连长的声音都变了调："三号线路故障！要命的紧急！"他抓起工具包就往外冲，新兵张星慌得安全带都系不利索。"怂啥？"葛志龙一巴掌拍在小伙子后背上，"当年娄志成在喀喇昆仑架线，肠子打出来了还攥着钳子呢！"

抢修车在风雪里颠得像片树叶。故障点埋在齐腰深的雪堆里，葛志龙跪在地上刨雪，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。新兵蛋子们冻得直打摆子，他却突然乐了："这雪片子，比俺老家日照的海鲜还鲜亮！"三个钟头后信号灯亮起的瞬间，这个山东汉子冲着雪山吼了一嗓子，声儿大得能把狼招来。

回到营地已是凌晨，炊事班特意留了年夜饭。葛志龙捧着饺子碗，给新兵们讲老通信兵娄志成的故事。讲到烈士用身体当导线那段，几个小伙子眼泪吧嗒吧嗒往碗里掉。"哭个球！"他敲着碗边笑骂，"咱们这代当兵的，手里攥着光缆，肩上扛着基站，可比前辈们享福多喽！"

荣誉室里那两枚三等功奖章擦得锃亮。有记者来采访，非要问训练秘诀。葛志龙摸着后脑勺直乐："啥秘诀啊，就是别把自己当人看。美军那套训练大纲俺研究过，他们管单杠20个叫优秀？搁咱们这儿刚够及格线！"这话传到机关，领导笑得直拍大腿："这个葛志龙，说话比他的单杠成绩还带劲！"

去年部队搞国际军事比赛，外军代表看着葛志龙53个单杠引体向上的视频直咂嘴。翻译官凑过来问感想，这个山东汉子正往手上缠绷带："告诉他们，中国军人就这脾气——平时当铁打，战时当铁用！"这话后来被做成标语挂在了训练场上，每天早操时，几百号人对着太阳吼得地动山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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